《生命的仪式与尊严》
李红强,27岁,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
作者的自我介绍:
2012年6月至2013年4月下旬,我沿着长江,黄河,往返于上海——云南,山东——青海之间,两万多公里的行程,无数次邂逅,看到的景,遇到的人,经历的事,留下无数次鲜活的记忆和故事。此刻,当我回顾这一张张照片,回想起一路上聆听的各种关于它们的过去与现在,看着它们,我真正意识到“故乡”的含义。
黄河、长江,自古以来就被认为是哺育中华儿女的摇篮。在我之前,已有成千的以黄河、长江为拍摄对象的摄影作品问世,但都是选取某一个地点、某一处风景。对我而言,黄河、长江流域的整体流域文化反而是我感兴趣的地方。沿着黄河和长江走,河水的流动让我可以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对比黄河和长江的摄影作品,又可以感受到在不同空间里行走感受到的不同的流域文化。虽然摄影作品只是整个世界的一瞬间或是一个角落,但是以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作为我行程中的南北两条路线,我希望能突破以往支离破碎的、随意取景的收集式拍摄,尝试一种新的视角、即以整体的视角主观切入,客观记录,使得观众能够通过我的摄影作品,了解我对黄河流域、长江流域的独特感情及整体认识。
拍长江,黄河,留下一个民族的印迹,是我进行拍摄的动力,我个人的探索之行变得有意义。
【来自于敏感的天性】
唐:我可能更多的是试图了解你生活中的事情,也就是,什么样的曾经造就了今天的你的这样一个逻辑,不知妥当?
李:挺好,我是个理想主义者,自由主义者,强迫主义者。
唐:也挺敏感的。
李:对。因为现实并不自由并不理想,所以这是一种反抗。
唐:你所指的反抗会不会有逃避在里面?
李:不是逃避,是直面现实。
唐:你为了考美院坚持了3年,这就是一种直面的白刃战。
李:是啊,从没想过放弃,我知道肯定会考上,我小学4年级就学美术了,好歹都有十几年的功底,只是运气不佳。没办法,有些事就是得重复做几遍。可能也是由于个人性格驱使的。
唐:你刚刚也说到其实你是一个敏感的人。
李:是这样的,有天生的,也有后来磨练出来的,敏感这个东西有好有怀,只是好处在某种情况下,也是坏处,生活就是纠结体,经历的越多,看的越淡。
唐:你觉得敏感给你带来了些什么,从拍照上来说。
李:就是,当我感受到一个画面的时候,照片已经拍完了。最后通过相机尽量把这种气氛呈现出来,当然,相机的曝光也会对之前脑海里的图像带来很多不可预期的变化,因此,越敏感的人,这种感受就越强烈。
唐:就是在你准备拍摄时,实际上是因为遇到了你脑海中早就预想到的画面 ?
李:对,是这个样子。因为我一年,只拍了200多张4*5,基本上2天拍一张,很多场景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寻找发现,极其漫长。
唐:不过必然也会有欣喜。
李:嗯,也往往错过了很多。
唐:但是为什么还是会选择4*5?
李:4*5承载细节会更多,这些细节就是我感兴趣的地方,尽管拍摄比较费力,但还是选择了它。
【老人说,画如其人,摄影也如其人,不管现实怎样跌宕起伏,最终是平静的,可这种平静是拿很多挫折换来的。】
唐:为什么会从小就开始学画?
李:我姥爷会画画,他在村里,就画家里养的动物,我小时候放假就回村里面,也跟着画,画画可以使自己完全进入自己的理想状态。我们家的柜子上,门上也都刻了很多山水花鸟鱼虫。
我在城市长大,放假才回农村的。是属于在一个比较复杂的环境中长大,又在一个复杂的环境里扛过来的。
唐:深得其意。
李:不容易啊,我的照片是一种复杂的平静。
唐:所以你生活上其实是处于一种压抑的状态,但是摄影又始终都保持着一种克制。
李:摄影完全是一种释放,否则人就崩溃了,废了。我克制力比较强,这个其实是强迫性的,对自己不好。
打个比方,我27岁了,在即将毕业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是,人家已经有主了,这种情况下,你说,不得忍吗,尽管以前从来不会发生这种事。
唐:你太能克制。
李:哈哈,我刚刚举的那个例子是真的。
唐:虽然你有一种强烈的,自我表达欲望,但是你的片子就像你说的有一种复杂的平静。
李:老人说,画如其人,摄影也如其人,不管现实怎样跌宕起伏,最终是平静的,可这种平静是拿很多挫折换来的。
【尊严】
唐:水经图志里面出现了很多凝视的画面,被摄着凝视你,被摄者被大佛凝视,或者是你对被拍摄物体的凝视,比如说有条死狗。
李:嗯,我觉得他们很崇高。
(摘取于作者毕业论文)这些人群有时以集体的力量出现,有时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他们聚集在一起劳作、一起游泳、一起在江边洗衣服,充满好奇地朝着镜头微笑,他们可能是穷人,也可能衣食无忧。即使是穷人,但他们的眼神却透露出的随意,与其说是在强调他们的痛苦,不如说是在强调他们的超然独立和个人尊严。我的摄影中,平凡人不乏尊严,但它并非出于同情意识。他们拥有尊严是由于并置关系,因为他们被人以同样冷静的态度与其他人受到同样的对待。即使是一个人,他也是处在边缘的高处,俯视着渔船。就连死去的畜牲,也充满了一种古代祭祀的仪式感和远古时期祖先崇拜的神圣感。
我作品中的这些平实的人,甚至是丑的人、肮脏的动物尸体是我照片中的灵魂,他们站在高处、它们被遗弃在岸边,但他们就是具有生命的仪式和尊严。
在我的两个系列中都有关于佛的照片,山东济南黄河公园,江苏南京创意模型工厂,湖北黄石墓刻厂,重庆丰都鬼城玉皇大帝,但无一例外的选取了佛教造像的二分之一侧面、背面,对我而言,佛的世界是不可言说的,佛的崇高感让我几乎缺乏正面直击他的勇气。
唐:你觉得你和张晓的《海岸线》有什么区别?
李:我更注重感受。更希望别人看到我的作品时,能够和我一样回到那个过去的时空里,和我一样在感受这个世界。
唐:略有强迫的意思,所以此刻你的欲望有所显现了。
李:我欲望比较强,同时忍耐力也比较强,所以我这种人活的比较痛苦。
(后来加上的)
唐:作品的创作灵感来源?
李:我出生山西大同,我们那打小就缺水吧,小时候都没怎么见过河,都是在电视上看到南方山清水秀的,所以,一直就有这个愿望,大学学了摄影,趁大四一年,就出去实现愿望了。在拍摄过程中,体会到了不少现实和非现实的东西。黄河、长江,自古以来就被认为是哺育中华儿女的摇篮。在我之前,已有成千的以黄河、长江为拍摄对象的摄影作品问世,但都是选取某一个地点、某一处风景。对我而言,黄河、长江流域的整体流域文化反而是我感兴趣的地方。沿着黄河和长江走,河水的流动让我可以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对比黄河和长江的摄影作品,又可以感受到在不同空间里行走感受到的不同的流域文化。虽然摄影作品只是整个世界的一瞬间或是一个角落,但是以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作为我行程中的南北两条路线,我希望能突破以往支离破碎的、随意取景的收集式拍摄,尝试一种新的视角、即以整体的视角主观切入,客观记录,使得观众能够通过我的摄影作品,了解我对黄河流域、长江流域的独特感情及整体认识。
唐:在毕业作品创作过程中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李:我这个作品持续拍摄了一年,最大的困难就是能够坚持的拍完。拍摄资金是前期最大的困难,自己赚的钱,和朋友借的钱,最后凑了十多万吧。在路上,骑行,拍照,是很艰苦的。天气,路况,不可预期的危险,都要自己承受。在创作的时候,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拍出自己期望的作品了,和当地人的交流,说服他们自然的进入我的镜头。车子坏了,就是自己修,只要不是大雨,雪天,雾霾,小雨都会继续去骑行拍照,遇到危险,磕了碰了,就自然康复吧。
唐:预计完成时间?
李:未来几年内,毕业后有了经济来源,就会去拍,对系列作品进行补充完善。
好了,也不说什么客套话,我和他的对话就这么结束吧。
编者记:
跟李说,想要跟他聊一聊时,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也没问我到时候会放在哪儿,来自哪个媒体,有没采访稿,那时我才只跟他认识了不到一个小时。
好在后来的对话十分顺畅,或许是因为从最开始我就没什么压力,不过这不得不又提到尊重这个词,在很多细节方面,我都能感受到他时刻提及的尊重不仅仅只是脑子里搭个桥嘴上放个炮那么简单和形式主义。
自始至终,他都在履行自己对于尊严的敬畏和承诺。
在这最好我不要说太多个人对于他作品的感受,其实大多的感受已经在我和他的对话中明晃晃的摆在那儿了,再多说也是无益的。就让更多的人带着自己的情趣去慢慢体会吧。
很多对话其实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今天她去西藏了,明天他去香港了,后天它去天国了。没办法,只能说,慢慢来吧。
之前也有很多人提出了批评意见,我在极力的改正中。希望越来越好。
祝大家端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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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唐晟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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